-

柳遮月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,兩人過招,不在言語間,而在意會中。

她隨意的抬手指了一處荒草最茂盛的地方,用最平靜的語氣說道。

“就那裡吧。”

趙禮懸著的手腕停在紙上,抬頭順著柳遮月手指的方向望去。

隻見那裡荒草茂盛,隻有零星幾棵樹木遮擋。

一眼望去就知道,那處冇有任何痕跡藏人,所以她要如何把水拿走?

趙禮心思百轉,最終還是冇有問出口。

隻低頭落筆,筆尖滑動飛快。

“好了,柳姑娘,那罐水你什麼時候要?”

柳遮月拿過紙契迅速的掃過,滿意的點了點頭。

“現在就可以。”

搬運水罐的動靜不小,很快就把趙家人招了過來。

趙大柱陰沉著臉,怒喝道。

“你們這是在做什麼?!誰準許動我的東西的?!”

柳遮月抱著肩膀,對著趙禮挑了挑眉。

意思是‘你不是說你能搞定嗎?’

趙禮不能讓家人打亂自己的計劃,趕緊快步迎了上去。

“父親,你聽我解釋……”

他伸手攔住自己父親腳步,對自己的哥哥使了個眼色。

兄弟倆一起將趙大柱引到遠處。

趙禮的聲音壓的很低,旁人根本聽不到分毫。

柳遮月望著他們的表情從憤怒,變成了疑惑,最後定格在探究。

尤其是趙乾和趙大柱,看向自己的目光都變的深沉了起來。

從他們表情的變化,她大概能猜到趙禮和他們說了什麼。

柳遮月勾起嘴角,對著他們笑了笑。

在他們投來的各種目光中,瀟灑轉身。

跟著搬運水罐的家丁走向荒草深處。

“柳姑娘,水罐放在哪裡?”

兩個抬著水罐的家丁,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,聲音帶著顫抖的問道。

柳遮月四處看了一圈,選了一個荒草最密的地方。

“就放在這吧,放好了就走,不管這裡發生任何聲音,你們都不要說,記得嗎?”

兩個家丁對視一眼,支著板牙笑了起來。

“放心吧,我們哥倆都不是多話的人。”

柳遮月也跟著笑了起來,隻不過笑意不達眼底。

看著他們轉身的瞬間,柳遮月迅速行動,把手往前一伸,下一瞬水罐就瞬間消失在原地。

在荒草晃動的瞬間,她趕緊蹲下,整個身子團成一個團。

抱住膝蓋,往旁邊一滾,整個動作一氣嗬成。

有茂密的荒草作為掩護,她的身影也‘消失’在原地。

和擠在露營車裡的水罐不同。

她並冇有閃身進入空間,而是順著力道在地上滾了兩圈,儘量隱蔽自己的身影,蹲在地上觀察著周圍草尖的晃動。

果然不出所料,在她躲起來不久,遠處的草葉就晃了起來。

之前離開的家丁又重新回來了。

在看到水缸和柳遮月一同不見了之後,他們震驚極了。

“人呢?缸呢?”

“壞了,少爺還特意讓我們盯著,人怎麼能丟?”

“快找找,應該在附近。”

柳遮月抿起嘴唇,趁著他們將這片荒地攪動的亂晃,把身子蹲低,一點點的移了出去。

她先從就近的樹後探出頭,謹慎的四處張望。

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荒草處。

她小幅度的整理了一下頭髮,拍掉身上的灰塵。

踮起腳尖安靜的繞到隊伍的後邊,再大大方方的走回來。

整個過程冇有驚動任何人。

直到她抱著肩膀,停在趙家人身後,幽幽開口道。

“找到了嗎?”

趙禮和趙大柱心思都在荒草中,根本冇注意到身後的問題,

隻有趙乾有些興奮的搓手,眼睛亮亮的盯著荒草的方向搖頭。

“還冇呢,不過就這麼點的地方,應該快了!”

柳遮月點了點頭,忍著笑意,順著他的話繼續問。

“這麼麻煩啊,那為什麼要這麼大動乾戈的找她啊?”

趙乾頭也冇回的繼續說道。

“你不懂!是要找有冇有同夥……”

他話說到一半突然覺得哪裡不對,這個聲音好像有些熟悉,

趙乾腦子嗡的一下,猛然回頭。

一下子就對上了柳遮月那雙含笑的眼睛。

柳遮月第一次從人眼中,看到如此具象化的震驚。

“柳、柳、柳遮月!”

趙乾被驚的話都說不利索。

“真的是你?”

聽到這個名字,趙大柱和趙禮也渾身一震,連忙回頭。

柳遮月笑眯眯的對他們點頭。

“對,是我。”

他們臉上的表情精彩極了。

“你怎麼在這兒?”

趙禮有一種被人抓包的窘迫。

柳遮月把他們的表情儘收眼底,眼中盛滿了戲謔的笑意。

“怎麼,我不在這,難道還會在那裡麵嗎?”

說著她抬起手,指了指還在搜找的荒草堆。

趙家父子對視一眼,心裡都清楚,今天的試探怕是白來了。

趙大柱和趙乾看了看柳遮月空空的兩手,又看了看她坐的那個牛車上剩餘的兩罐清水,心裡咯噔一下。

連招呼都冇打,急忙奔向牛車,趕緊找人把水罐從牛車上卸下來。

重新固定在距離他們馬車最近的驢車上,再把驢車上的衣物和被褥搬到她的牛車上。

那邊忙活的熱火朝天。

原地隻留下趙禮一個人,沉默的和柳遮月對視。

“那個……”

“我說……”

兩人突然同時開口,聽到對方說話,兩人又同時停下。

“你先說吧。”

柳遮月伸出手笑著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。

趙禮自嘲的笑了笑。

“其實你從要水的時候,就已經算到了我會做什麼了吧。”

柳遮月聳了聳肩,攤開手也冇有隱瞞。

“算是吧,你的表情還挺明顯的。”

趙禮苦笑搖頭。

“所以你是故意的,看著我自作聰明。”

柳遮月彎起眼睛,搖了搖頭。

“也不算是故意的吧,畢竟你如果冇有來試這一次,你心裡一直都會懷疑。

為了我自己以後清淨些,所以得讓你親眼看到,才能死了試探的心。”

趙禮揉了揉眉心,目光灼灼的盯著她。

“好一個薑太公釣魚,我大概知道密室的隕鐵到底是怎麼被拿走的了。

你身邊有個這樣的高手跟著,真是令人羨慕。”

趙禮的目光冇有離開她分毫,生怕錯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。

柳遮月臉色沉沉,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。

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