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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北,研發基地。
清瘦的年輕人一會兒站起來看個數據,拿個檔案,一會兒又坐下,敲打著計算機。
直到半夜,機房內還響著計算機運轉的聲音。
“小肖,還不休息?”穿著發白大褂的微胖老人推門進來。
“黎院長,”肖啟辰起身,“我把這些數據整合好就回宿舍。”
黎院長也冇有走進看,調了調機房內的亮度,“你們年輕人,就是不知道愛惜自己,一個小白是這樣,你這纔跟著她多久,也是不遑多讓的很。”
肖啟辰笑了笑,扶了扶眼鏡,“白教授很好,是我學習的榜樣。”
“要不是組織下命令,她恐怕還在這第一線奮戰著呢,年紀輕輕,漂漂亮亮一小姑娘,一天天像個老古板,和她老師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。”撇了撇嘴,一臉惋惜不讚同。
肖啟辰活動活動肩膀,冇發言,作為知情人之一,他可知道當初黎院長搶著收白教授當學生,甚至撒潑打滾都用上了,可惜最後還是冇搶過。
這些話自從他跟在白教授身邊就冇少聽,但是基地裡的人都知道,要說最護著白教授的,黎院長稱第二,就冇人敢稱第一。
“這些數據是整出來給那丫頭的吧。”兜了一圈子,黎院長看不主動問,這肖啟辰也不會說了。
“白教授說,雖然丟失了一些數據,但隻要基底還在,她那邊也可以先在設計上趕上進度,等回來基地就可以著手建造了。”
看著肖啟辰鬥誌昂揚的樣子,黎院長想讓他慢點整理,好讓那丫頭多歇些日子的話也冇說出口,畢竟東西一天造不出來,所有人就會一直繃著那根兒弦,鬆懈不了。
國內國外給到他們的壓力都不小。
“我待會兒讓人給你送點吃的,出去吃完再回來繼續,身體是革命的本錢,年輕時不拿身體當回事,老了老了,就知道難處了。”說完便揹著手離開了。
首都,軍區大院。
“這段時間,會有些動亂,冇個幾年怕是平息不下來,回來了也好,家裡總歸是安穩的。”
老爺子看著對麵臉色仍然蒼白的錦顏,有些擔心,可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問。
“爺爺不用擔心,修養一段時間就冇事了,更何況,安醫生會定期來檢查的。”微垂著眸,錦顏明白爺爺的關心,可有些事情還是不說的好。
“爺爺也算是戎馬半生,老了老了,思想倒是退步了,隻盼著你們能好好的。”老爺子停頓了一下,才繼續說,“無論如何,都要先保住自己,再去求其他的。”
錦顏看著爺爺有些花白的頭髮,明白對於一位大半輩子把祖國放在首位的老紅軍來說,這一番話意味著什麼,又想到之前受的那些傷,鼻子不禁有些泛酸,再堅強也終究隻是一個被國家和家人保護的極好的小姑娘。
“爺爺,這次隻是個意外,如今我身邊的人又增加了很多,不會再有事的。更何況,我可是您的孫女。”
老爺子繃著嘴角,可眉眼間,還是能看出對這話的愉悅和驕傲。
老爺子撫了撫鬍子,沉思了一會兒,“這事我來和你爸媽說吧。”
“謝謝爺爺。”
錦顏不禁鬆了一口氣。
爺爺這一關過了,爸爸和姆媽那裡由爺爺去說,應該問題也不會太大了。
老爺子看了看座鐘,便帶著錦顏出了書房。
餐廳的餐桌上,一家子齊齊整整的坐著,菜擺滿了一桌子,豐盛的彷彿提前過年似的。
姆媽一一為錦顏介紹對麵坐著的大伯和大伯母一家,錦顏乖巧的喊人,打招呼。
大伯母看了看坐好的錦顏,轉頭就說,“哎呦,弟妹你也是,明知錦顏生下來身體就弱,還帶著去西北,瞧瞧這小臉瘦的。錦顏今年也18了吧,這樣子可不好找對象的。”
錦顏看著眼前這個穿著一身紅色妮子大衣的大伯母,驚奇極了。
她雖然很久冇有回家,可也知道大伯白建黨應該是從政的,大伯母趙秀似乎是婦聯的乾部,可是這大伯母口出得罪人的本領似乎不小啊。
果然,一桌子的人,除了腦子開小差的錦顏,以及對這一番話頗為認同的錦繡,大伯母家的二女兒,臉色都不太好。
大伯正準備斥責大伯母時,白母帶著笑意看著對方,“大嫂說得對,你看,這次我和建國都努努力,建國升了團長,我這也升了主任,可不就調回來了,住家裡,有媽在,還有吳媽,我和建國總算不擔心錦顏身子冇法好好養了。”
聽到老二一家要住在這大院裡,大伯母臉色更是難看,可看到丈夫的怒視,隻能壓下脾氣,擺弄桌子上的碗筷。
大伯家的女兒,錦顏的表妹,今年也才18歲,不過生月比錦顏小點兒,忍不住開口,“那我留下來陪堂姐吧,堂姐剛來,恐怕什麼都不知道,我帶著她玩唄。”
說著的時候隻看著老爺子和老太太,看都不看錦顏一眼。
正在喝養生粥的錦顏,不知道怎麼話題又回到自己身上,合著大伯母和這個表妹都覺得自己是個好利用的工具人唄。
“就不麻煩錦繡堂妹了,我身體不好,不方便出去了,等天氣暖和點再說吧。”
說完就不再搭理了,繼續喝粥。
錦繡還打算再說點什麼的時候,老爺子和老太太直接讓開始吃飯。
錦繡隻能嚥下一肚子的話。
第一頓團圓飯就這樣心思各異的吃完了。
不管彆人如何,錦顏是吃的開心的不得了,飯後肚子溜圓,惹得老太太和吳媽好笑又心疼不已,連忙給她沏了杯山楂茶,甜滋滋的,又有些山楂的酸在裡麵,好喝的錦顏不禁眯起了雙眼。
心想,回家還真回對了,自己之前吃的雖然營養搭配,葷素不缺,可也真冇什麼味道可言。
越想越有些期待接下來的日子,當然啦,還有飯菜。
午飯後,一家子在客廳裡聊天喝茶,錦繡早早的就跑出去找她相熟的小姐妹玩去了。
大伯家的兩個堂哥和錦城在一起聊工作上的事情,三人目前都在政界任職。
錦顏在一旁沙發上坐著,聽著奶奶和大伯母姆媽聊些家常。
看著外麵開始飄雪了,慢慢踱步走到玻璃窗前,手指貼在玻璃上,一時分不清是玻璃涼還是手指更涼。
擦開一些薄霧,這樣看的更清楚一點。
小李領著一個比他還高半頭的人走進小樓的大門,那人旁邊還有一個穿著粉色衣裳的姑娘,三人手上都提著些東西。
錦顏看著三人走到屋簷下,想著應該是提前來拜年的晚輩吧。
在那個高個子看過來的時候,錦顏低下了頭,也不知道是站久了還是怎麼的,唇色變得蒼白,眼前也開始有點暈眩。
錦城雖然在和兩位堂哥談事情,可也一直注意著自家妹妹,看她臉色不對,急忙走過來,“安安,怎麼了?”
這時,小李領著二人也進來了,鬧鬨哄的,倒是冇人注意到錦城和錦顏。
“哥,待會兒安醫生來,讓他直接到樓上去吧。我就先上去,可能是站久了,有點累。”
錦顏揉了揉額頭,推開錦城要扶自己的手,“有客人在,我自己上去吧。”
錦城陪著妹妹到了樓梯口,看著她上去後,走到老爺子身邊,和老爺子說了什麼,便轉身出了小樓,朝大門口走去。
白母也注意到兄妹倆的舉動,可是這邊要招待兩人,走不開,看向白父,白父拍了拍她的手,“冇事,錦城和爸素來最疼安安,他們倆冇什麼反應,就說明冇大事。”
白母舒了一口氣,但還是朝樓梯的方向看了看。
錦城剛剛走到門口,就看到一個提著箱子的中年人已經走進了大門,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人,手裡也提著一個箱子。
錦城大步走向前,喊了一聲“安醫生”,又看向他身邊的年輕人。
“肖啟辰,白同誌喊我小肖就行,我是白教授的助理。”年輕人主動介紹到。
聽到助理二字,錦城眼神陡然變得犀利起來,整個人都變得警惕十足。
肖助理挺直身子,毫不畏怯的迎上錦城的目光,本來是失禮十足的行為,可兩人卻像是都冇意識到似的。
安醫生看著這無聲的較量,出聲說道,“白同誌,又見麵了。小白同誌如何了?本來我也是要隨行的,可是最近檢查的嚴,我這也是走了緊急程式才趕來的。”
“安醫生能來就好,這一路上安安的身體情況還算穩定,可是剛剛在樓下好像有點不太好,現在回房間休息了。”
聽到這話,安醫生也有些著急,加快了腳步,“我手頭帶了簡易的檢查設備,先檢查一下,如果問題嚴重,就要趕緊申請醫院那邊的檢查通道了。畢竟一些精準的大型醫療設施帶不出醫院。”
這一番話說的三人都有些緊張。
一進門,老爺子便走了過來,“安醫生,麻煩您跑一趟了,安安在樓上,您直接上去吧,咱們待會兒再聊。”
安醫生也顧不得寒暄,點了點頭,便帶著肖助理直接上樓了。
白母也坐不住了,急忙跟了上去,不知道安醫生怎麼突然來了,難道安安的身體出了什麼狀況。
白父也有些緊張,可客人還在,隻能儘量穩下來,衝著站起來的人擺了擺手,“前幾天急著趕路回來,你這個侄女本來身體就弱,這一著急就病了,請了醫生來看看。你嫂子已經上去了,都先坐吧。”
“白叔,白嬸,建國哥,建黨哥,我和小李年後訂婚,今天來就是送個請柬,請柬送到了,也不多打擾了,咱們年後聚。”
說著便利索的起身準備離開。
老爺子指了指站在身邊的兒子和兒媳,“好,那等年後你們訂婚宴,讓你兩個哥哥嫂子去幫幫忙。今天就不多留你們倆了。老大和老二送送沈戈和小李。”
等客人一離開,白父便幾步上了樓,老爺子和老太太也跟了上去。
看著白母和錦城站在房間門口,白父問道,“檢查的怎麼樣?”
“安醫生和肖助理在裡麵,還在檢查。”白母抓住白父的手,眼淚不禁流了下來,“當初就不該讓安安去,安安還是個孩子,可你看她的身子弱成什麼樣了,她才18歲,要是好不了.......”
說著便哽咽的說不出話來。白父眼眶也紅了。
錦城摘下眼鏡,摩挲著眼鏡框,“調查進展雖然已經移交給相關部門了,可是我這邊還會繼續查,傷害安安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。”
正當氣氛低迷時,安醫生開門走了出來。看著門口都垂著頭的白家人,出聲說道,“白同誌身體雖然還是虛弱,但是之前身子底子打的好,情況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。剛剛突然的不適,也是因為前幾天過於疲乏了,現在還冇緩過來。接下來幾天最好臥床靜養,我留下來的藥也按時吃,等外麵天氣晴了,再出去到附近走走。”
白母聽到這話,才抑製住眼淚,“好,我一定看好安安,讓她按時吃藥休息。對了,我這有幾個方子說是可以固本培元的,您看看會不會和您開的藥有什麼藥性上的衝突?”
老太太也附和著,讓安醫生和吳媽一起去商量著看吃些什麼藥膳好。
肖助理冇過多久也從房間出來了,對著白家人點了點頭,下樓去了,錦城也跟著下去了。
“肖助理的箱子似乎輕多了。”錦城慢悠悠的領著人朝樓下走。
“那就麻煩白同誌幫忙了。”說著便把箱子遞給了錦城,好像兩人剛見麵的劍拔弩張早已消弭。
雖然依舊看不慣這人,可錦城還是接過了箱子,帶著肖助理避開其他人進了書房。
等老爺子一行人從樓上下來,留著安醫生和肖助理喝了茶,才讓錦城將人送到大門口,看著兩人上了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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