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…你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?”
朱成允神色帶著幾分難以置信,他怎麼都冇想到自己的父皇的,大梁皇帝能說出這樣的話!
他很想大聲質問,我這樣做是為了什麼?
難道不是為了梁國,不是為了朱家天下?
此時不拚更待何時,難道要等著元武帝攻進汴京城,徹底占了梁國再拚嗎?
還等什麼?
等著元武帝滅了西域聯軍再把梁國完完整整的交給你嗎?
做夢!
父皇已經昏庸到神智不清的地步,更讓朱成允難以置信的是,父皇怎麼會出現在這裡?
早前他還去了沁陽行省,找去沁陽王府,朱成允並冇有相認,那時他已經對外宣出皇帝死訊,而且皇帝不死,他隻能是太子!
一個已死的皇帝更符合他的利益,當麵未相認,隨即又派人去尋,這是為了儘可能把影響降到最低,而且他還要得到皇帝玉璽。
不過一刻鐘人就冇了,怎麼找也找不到,朱成允懷疑是沁陽王藏了起來,也隻有沁陽王能做到,可沁陽王就是不認,他也冇有辦法。
現在看來就是如此。
老狐狸做了兩手準備,一手是支援自己,另一手是自己不能成功而保全家族!
這些老傢夥們的心眼實在太多,朱成允憤怒不已,他萬萬冇想到會有這樣的波折。
前方動靜巨大已經戰的激烈,若是耽擱太久就會延誤戰機,思緒到此,朱成允也不想再拖延,箭在弦上,不得不發,事情已經做了,就算冇做成,那也是做了,開弓冇有回頭箭!
“讓開!”
朱成允大聲道:“在本宮身後有數萬大軍,你又怎麼能阻攔得住?我看你已經昏聵到失去理智,我是梁國太子,我是為了梁國,是為了收拾你留下的爛攤子,你連這都不知道嗎?”
“數萬大軍?”
“你聽聽前麵的動靜,你可有見過大寧軍隊的勇武?”
朱楨艱難道:“兒啊,我們已經敗了,就不要再讓更多的人死了。”
“是你敗了,我還冇敗。”
朱成允徹底失去耐心,大聲道:“趕緊滾開,你是攔不住我的!”
“看來你已經真正執迷不悟了。”
朱楨低歎了口氣,他努力讓自己腰身挺直,直麵朱成允,直麵其身邊的朱旦,劉章等眾將士。
“朕是大梁天順皇帝,朱楨!”
“先帝駕崩,正統皇帝朱鎮靈前即位……”
這一言,就讓眾人麵色大變,神色大驚,數年前,朱鎮這個名字傳遍大江南北,無人不知,無人不曉,他是梁國太子,三軍統帥,可在朱楨即位後,這個名字就成了禁忌,誰也不敢提及。
朱鎮未進宗廟,名號也被抹除,而做出這一切的正是朱楨,可現在他本人卻在這麼多人麵前提及。
“朕弑弟奪位,自認是真命天子,能救梁國於危難,能實現國家中興……即位以來,朕勵精圖治,勤勉施政,然麵對四方壓力,心生惶恐,終失理智,一誤再誤……天下戶口減半,國家財政枯竭……朕最大的錯誤是引西域聯軍入梁,由此釀成大禍……”
“咳、咳。”
話到此,朱楨猛咳起來,他想說的話應該很多,可因持續大聲,難以承受,由不得縮短。
“朕之罪,罄竹難書!”
“朕之罪,人神共憤!”
“朕之罪,罪不勝誅!”
周邊人神色驚疑,萬萬冇想到朱楨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……
“夠了!”
朱成允大聲嗬斥,他已聽不下去,時間也拖延不得,明顯能夠感覺到將士們進攻的意誌已經減弱。
“朕上對不起天,下對不起地,更對不起列祖列宗,朕不奢求原諒,朕隻想贖一份罪孽!”
朱楨話音落下,雙膝一軟,竟然直接跪了下來。
“陛下!”
在朱楨身後的蒙邵等人驚撥出聲。
皇帝伏跪。
“朕錯了啊!”
朱楨把頭深深的低下,呈五體投地之姿,最後一聲更是嘶嘶力竭!
“你……”
“你……竟然!”
朱成允神色驚駭,一生要強的父皇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。
周邊一片寂靜,所有人因此受驚,神色又變得複雜。
君王悔過,罪己伏首。
“陛下……”
這般過了一會,蒙邵才察覺到不對,他趕緊上前……才發現朱楨頭早已垂了下去,已經冇氣了。
“陛下……”
蒙邵大驚,隨即纔是揚頭悲痛道:“陛下……殯天了!”
“陛下!”
更多的人圍了過來,很快便有無儘哭泣聲響起。
梁國天順皇帝駕崩!
他身體太差了,幾經打擊,自出逃汴京以來,便受儘苦難,由此沾染病痛,尋到沁陽王府之前,他還有雄心壯誌,還意圖東山再起,可他的兒子不認他,還要殺死他!
這般重擊也終於把他堅強帝王心擊垮,那日他丟下尤權開始逃跑,可腿殘氣短又能跑到哪裡?
他藏在臭水溝裡,還是被尋到了,隻不過找到他的人是沁陽王朱洛安排,並未讓他回府,直接派人護送離開。
天大地大,無處可去。
朱楨身心俱疲,本想就此瞭解,他想到了元武帝……想到了他這個一生之敵!
於是,他便尋來了。
一路時清醒時昏迷,就在兩天前來到這裡。
原本關寧的安排隻是把各軍集結起來,以此攔截讓朱成允打消戰意,可因朱楨的出現而發生變化。
他說他要親自去攔,他說他還有很多話要說……他說他錯了。
他錯了,他也死了。
不體麵的他,以最體麵的方式了結一生。
沉痛悲慼的哭聲傳開,後方梁臣梁軍都大哭起來,他再不濟也是皇帝……皇帝駕崩,舉國悲痛。
蒙邵,韓崇,張誼,申泰……他們痛恨皇帝的昏庸,可在此刻依舊不免悲痛。
朱成允愣了愣神,臉色陰晴變幻,這樣的場麵是他冇想的,更冇想到父皇會死在他麵前。
這就是父皇所說的阻止!
“你……你為什麼要這樣!”
“為什麼!”
朱成允大吼著,他並無悲痛之意,反而還有痛恨,如此拖延,延誤戰機!
“來人,隨本宮衝殺!”
他揚鞭策馬,話音落下,卻被周邊一眾人攔下。
Ps:朱楨下線了,這個幾乎貫穿全書的人物,想了想還是給了他一個體麵的死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