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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深沉,攤販早已收攤,街道一片寂靜。

而攬月閣卻是燈火通明,歌舞昇平,好不熱鬨。

梁芝穿梭在賓客之間,想著自己來此的目的,一直在人群中搜尋著什麼,腦海中卻不斷回想著係統的話。

【這可是最後一對寶石了!就這樣給毀了?作孽啊!】

也不知道拜托攬月的事情怎麼樣了。

就在這時,她瞥見從二樓緩緩而至的攬月姑娘,心中一喜,立刻迎了上去。

要說這攬月姑娘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,卻棲身在這攬月閣之中,難免招惹一些三教九流之輩。

而梁芝則是上次路見不平幫了對方一次,兩人這一來二去,竟也慢慢熟悉了起來。

對方倒也是個性情中人,同她說若有難可隨時來尋她。

梁芝苦笑,對方說這話的時候也未曾想到自己會來得這樣快吧。

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,攬月已經迎了上來。

“大人怎麼來了?”這攬月姑娘一臉驚喜,“大人要的東西奴家差人給您送過去便是,還勞煩您親自跑一趟……”

“無妨,我這次本也有事情,來上次拜托你尋找的寶石,可有眉目了?”

想起龍袍上意外損壞的寶石,梁芝頭就一陣一陣地疼。

再找不到寶石,她怕是要被皇帝一紙聖旨直接處死了。

聽聞這話,攬月微微蹙眉:“倒是有些眉目了,隻是同您讓我看的原品總是有差彆的……”

“無妨,本就是我的不情之請,你儘力而為便是了,哪裡還有再挑剔的道理。”梁芝露出一抹笑容,“對了,上次那人可來找過你麻煩……”

梁芝口中的“那人”,便是上次調戲攬月之人,隻是看對方衣著打扮,必定是權貴出生。

京城權貴,好色無能知徒不勝枚舉,但其勢力盤根錯節,彼此之間利益牽扯極深,因而尋常人家都是能避則避。

更何況那人生的便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,被她光天化日之下落了麵子,還不定要怎麼報複呢。

思及此,梁芝眉頭緊蹙,餘光卻瞥見牆角處的一抹黑色衣角,她在尚服局已有半年之餘,自然認出了那是出自尚服局的手筆。

梁芝將這一切不動聲色地收入眼底,隨著攬月進入了攬月閣中。

就在這時,門外吵吵嚷嚷的,中間似乎還夾雜著熟悉的聲音。

兩人對視一眼,梁芝看到對方眼中的害怕。

“怎麼辦?定是他過來尋仇了?”攬月一臉驚慌。

梁芝帶著她閃身躲進了最近的一根柱子背後,仔細聽著動靜。

好巧不巧,來人正是上次出言調戲攬月的惡徒,梁芝認識他,貌似是某個官員的庶子。

隻是此刻那人卻走在一旁,臉上橫肉擠在了一起,

而走在主位的這人顯然是他要巴結的對象,

“把攬月叫出來,有貴客要見她——”

“還記得上次你答應我時說的話嗎?”梁芝一把扯下對方的麵紗,露出對方震驚的臉。

“您的意思是……不行!我上次提的條件是在不危害您性命的前提下!”梁芝感覺到自己的衣袖被扯住,垂眸。

“無事,我本來也和這人……有些舊賬要算。”

梁芝說的“舊賬”,乃是上月在長公主壽宴上發生的事情。當時她還是司衣司一名宮女,為長公主送衣的路上遇到了這人,當時他仗著自己是所謂貴族冇少對她說些汙言穢語。

當時礙於長公主宴會能將此事鬨得太大。

現在嘛……

梁芝垂眸,掩去了蘊藏在其中的危險神色。

眼看著一行人越來越近,梁芝輕輕推了攬月一把,低聲提醒:“快走!”

“那您……”攬月麵帶焦急,“既是奴家惹的事端,怎能牽連大人!”

“彆說了,再不走來不及了。”梁芝眼看著一行人距離她們隻有幾步的距離,將聲音壓得更低,“他們來勢洶洶,你應付不了的。”

說完這話,梁芝探出頭去檢視情況,眼神卻不慎與為首的公子交彙。

那人臉上笑容更甚,一雙薄唇便欲開口喚人。

梁芝心中暗道一聲“不妙”,麵上卻不動聲色,確定攬月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後,自己簡單整理了下儀容,步履款款地走了出去,麵帶笑容。

“在下便是攬月,諸位可有要事?”

攬月姑娘容貌千金難求,在場諸人見過的屈指可數,因此梁芝倒是不擔心會被髮現。

至於那位調戲過攬月的人,梁芝目光微沉,麵紗下的眼神不動聲色地瞥了他一眼。

而那人隻顧著奉承前麵的公子,全程都不曾看過她一眼。

察覺到對方並冇有發現自己的身份後,梁芝暗鬆口氣,卻再一次與站在首位的白衣公子四目相對。

而那位白衣公子卻是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,手上還搖著扇子,嘴角微微勾起,一副風流的模樣。

注意到對方不懷好意的眼神,梁芝心中一股怒火升起,

“這位是攬月閣的攬月姑娘,這容貌在這京城可是數一數二的。”旁邊那位見此連忙說道,“這樣,在下做主將她送到大人那裡,還望大人笑納……”

梁芝目光微沉,放在衣袖裡的手暗自捏緊。

“哎!”下一秒,一把扇子橫在他的嘴邊,謝頌搖頭,“既是美人,便不可如此心急,本公子又不是那街頭的潑皮無賴。”

“謝公子說的是……”那人連連道歉,“小的笨拙,還望公子見諒。”

此人姓謝?

梁芝藏在麵紗下的神情有些驚訝。

眾所周知,京城貴族權利頗大,而這其中謝家又是貴族中的佼佼者。

這一切都因為,如今皇帝身邊最受寵的貴妃便姓“謝”。

而眼前這人被人稱為“謝公子”,想必也是謝家的人。

梁芝皺眉。

如此,今日的計劃怕是要再議。

“行了,又不是什麼大事。”謝頌收回扇子,上麵卻有一絲血跡,眼神中微動。

轉眼望去,那人的脖頸處已經有了一道細密的傷口,若是下手之人再用幾分力的話,此人即刻便會命喪當場。

而謝頌隻是看了一眼,便將扇子扔在一旁,隨後拿出一個盒子,打開。

待看清裡頭是何物之後,四周響起倒吸冷氣的聲音。

“這可是我特意從家裡拿來的上好的胭脂,不知可否博美人一笑?”謝頌上前一步,突然握住梁芝藏在身後的手,竟是順勢圈住了她的腰。

梁芝感覺到陌生的觸感,抬頭,眼睛裡充滿不可置信。

光天化日之下,此人居然比那天調戲攬月的人還放肆!

梁芝下意識想要掙脫對方的束縛,卻是徒勞。

謝頌端著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,手卻似乎碰到了什麼,眼神微動。

隨即圈在她腰上的手臂稍微鬆了一下。

梁芝自然注意到了,她試圖掙紮著,無果

隻能眼睜睜看著對方一張俊臉越來越近。

直至對方的嘴唇堪堪擦過臉頰,梁芝感覺到對方灼熱的呼吸落在耳廓,渾身一顫,雙手死死握緊。

“一會兒會有人帶你來找我,跟著他。”

說完這話後,那人後退一步,將胭脂放在她的手裡,目光略帶輕佻地看了一眼梁芝的腰間,還吹了一聲口哨。

“纖纖素手,弱柳扶風,平素隻聞攬月姑娘貌若天仙,現在看來這腰肢也是軟的。”

這話引來了周圍不少笑聲,甚至還有人將目光放到梁芝腰上。

下一秒,謝頌上前,不著痕跡地擋在她麵前,卻被梁芝一把拍開。

見此,謝頌臉上的笑容更甚,不等梁芝反應便徑直離開。

“走了,改日再來——”

梁芝目光落在手上的物件,心下一沉。

旁人不曉得,她卻知道此物乃是宮裡頭的物件,上頭還有特殊的紋飾。

那他讓自己單獨過去,又是意欲何為?

就在梁芝沉思之際,門卻被人從外頭一腳踢開,一隊訓練有素的官兵衝了進來,為首那人一身黑衣,手裡還拿著令牌,大喊。

“大理寺查案,所有人就地站好,不得離開——”

人群立馬騷動起來,隨後在官兵的嗬斥聲中漸漸安靜了下來。

這時,有一人走出來,目光落在梁芝手上的物件,神色一凜:“這位姑娘,煩請跟我走一趟,我家大人有請。”

下意識的,梁芝想到剛纔那人。

他到底是什麼身份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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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芝跟著對方走了一段路卻發現不對,神色微凜。

“這不是去大理寺的路,你要帶我去哪兒?”

前麵的人並冇有說話。

梁芝察覺到不對勁,卻見對方走到一處院落前停下腳步。

“到了,大人請您進去。”

“閣下口中的大人是何人?大理寺少卿嗎?”梁芝試探道。

那人隻是打開了門,不再多說一句。

梁芝剛踏入院子裡,大門便被人從外邊關上了。她立馬回頭,手卻被人突然握住。

“唔……”梁芝感覺到自己的嘴被人捂住。

“噓……安靜,聽我說。”謝頌的食指虛放在梁芝嘴邊,聲音低沉。

經曆過這一番折騰後,梁芝也發現此人身份並不簡單,她皺緊眉頭,卻是在思考該如何脫身。

“你不是攬月。”

梁芝大驚,抬頭,對方臉上卻依然是熟悉的笑容。

梁芝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。

這人身份必不簡單。

隻是想起先前對方的冒犯,她蹙眉,等待對方接下來要做什麼。

“閣下有什麼事情不妨直說。”

我無意探查你的身份,但有一件事情需要拜托這位美人……”謝頌臉上又恢複了一貫的笑容。

“今天的事情要是姑娘不能保密的話,在下可是會很傷心的……”

“在下若是難過的話,那必然不會讓其他人好過。”

梁芝聽著這威脅滿滿的話,心生不悅。

雖說早已為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,可梁芝聽著這威脅滿滿的話,還是有些不悅,語氣也有些生硬。

“我無意探查他人閒事。”

“果然是宮裡頭的人,做事就是謹慎。”謝頌目光落在梁芝腰間掛著的令牌上,隨後從懷裡掏出一方手帕包住了令牌。

“出門辦事,有些身份,可得藏好了!”

“你——”梁芝氣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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